中国经济日报报道:天津航天长征火箭制造有限公司总装车间副主任崔蕴多年来,始终秉持“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”的工作理念。作为一名火箭导弹装配工,他不光善动手,还善动脑。
“虽然总装时都是按照设计图纸进行,但是图纸毕竟只是一张蓝图,很多问题只有在总装过程中才显现出来。”崔蕴说,总装不仅需要搞懂火箭上数千个传感器,把握设置程序,还要解除它们之间的电磁信号干扰问题。崔蕴告诉记者,火箭在空中飞行要靠很多发动机相互作用,调节运行方向,确保火箭沿着轴线直线飞行,如果任意一点受力不均,火箭就会跑偏,上亿元就会化为泡影。因此,即使是一颗螺丝钉的安装,都要精益求精,确保准确无误。
为了保证每个零件之间配合达到最优,崔蕴阅读了大量资料,从力学到化学、从金属材料到化工研究,只要与火箭沾边,他都不放过。早些年,崔蕴一有空就“泡”在图书馆里。崔蕴说:“那个时代信息没这么发达,火箭涉密性较高,书上的信息很少,我就一本接一本的看。有时一本书里只有一个段落或者一个章节与火箭相关,我会用笔记下来,回去认真学习、研究。”靠着一股韧劲儿,崔蕴一步步从普通钳工逐渐成长为航天特级技师。
崔蕴从骨子里热爱火箭,他说早已做好了为祖国的航天事业流血牺牲的准备。
那是1990年7月某一天,一次发射任务前,火箭4个助推器的氧化剂输送管路上的密封圈忽然出现泄漏,燃眉之急是排除故障。而此时,火箭助推器里已充满了四氧化二氮,这种燃料会烧伤皮肤,如果吸入肺里会破坏肺泡,窒息而亡。当年只有29岁的崔蕴,是抢险队员里最年轻的,他和另一名同事作为第一梯队的成员,迅速戴上滤毒罐,身上洒些防护碱水,就冲了上去。
很快,熟悉火箭结构的崔蕴找到了漏点,按照既定方案,他用扳手拧紧传感器本体,想压紧密封圈。没想到,密封圈已经被腐蚀透,稍微一拧,里面的四氧化二氮竟像水柱一样喷出来。刹那间,液态的四氧化二氮气化为橘红色烟雾,舱内的有毒气体浓度急剧上升,瞬间达到滤毒罐可过滤浓度的100倍,崔蕴强忍着痛苦,坚持在舱内操作。时间一分一秒地飞过……突然他眼前一黑,晕倒在地。
崔蕴被连夜送进医院抢救。此时,他肺部75%的面积已经被四氧化二氮侵蚀,只剩下一小部分肺还在工作,生命危在旦夕。医生说:“如果再晚1小时送来,肯定没救了!”因为吸入的有毒气体太多,医生不得不冒险给他加大用药,最后竟一直加到正常人能承受极限值的10倍,这才捡回了崔蕴的一条命。
这次死里逃生没有阻止崔蕴为祖国火箭发展事业奋斗的步伐,而是让他更加无畏地投身到工作中。
2013年7月,崔蕴被天津火箭公司聘为总装车间副主任,作为新一代运载火箭总体装配的带头人,既要带队伍,又要传技术。2014年,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以他名字命名的国家级技能大师工作室——崔蕴技能大师工作室正式成立。
在工作室,崔蕴不仅每周给徒弟们讲课,还要出题考试,分解问题。“他讲课的内容,都是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,这些知识能为我们打开一扇窗。”调度员王璐说。
2014年下半年,“长征五号”“长征七号”火箭任务叠加。其中全新的“长七” 火箭,一半以上是新技术,而平均年龄25岁的全新队伍中,无一人有过独立总装火箭的经历。时任天津火箭公司总经理陶钢认为,崔蕴善于思考、爱动脑筋,技艺超群,是全能冠军,全公司找不出比他更适合的人。造新火箭,非他不可。
说干就干,崔蕴带领着年轻人开始不分昼夜地攻关。“师傅说不加班,就是夜里12点下班。当天的任务,必须当天完成,否则决不罢休。”装配员张琳卿说,连续3个月下来,小伙子们都快撑不住了,可崔蕴仍然每天最早来、最晚走。很多时候,他都亲自上阵,他手里的活儿,不是最难,就是最险。
2014年底,首枚“长征七号”火箭诞生。同年12月17日,作为押船人之一的崔蕴,与“长七”合练火箭从天津港出发,征战海南……
如今,我国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火箭一次次飞向蓝天,是无数个像崔蕴这样的奉献航天事业的大国工匠,支撑起了航天强国的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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